帕特里克·朗波最善于滑稽地模仿别人的作品,而1997年的龚古尔文学奖却授予了他的小说《战役》,因此引起了一些议论。法国《读书》杂志的记者为此采访了他。
人们常常把您说成是模仿者,您说是在进行滑稽的模仿。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呢?
很简单:模仿是出于赞赏而作的一种练习。滑稽的模仿则是出于嘲笑而作的练习,当然挖苦的程度有所不同。
您怎么会从事这种体裁的?
我是在70年代开始的。当时美国和英国的报刊常登这一类东西。我尤其记得有关于查尔斯王子的连环画。于是我们就创办了《母猪》(Trui)杂志,对《他》(Lui)杂志进行滑稽的模仿。
后来为什么专门进行文学上的滑稽模仿呢?
开始我们也没有把握。最后我们滑稽地模仿了40来个作家,就是把他们的作品改变一两个字母,换成另一个题目来写,有的写了10页,有的写成了一本书。例如西蒙娜·德·波伏瓦的《势所必然》(Laforcedeschoses),改动一个字母就成了《事物的闹剧》(Lafarcedeschoses)。
这些受害者有什么反应?
不好,很不好。除了弗朗索瓦·萨冈,吕西安·波达尔和莱维·斯特劳斯以外,他们全都发火了。40个人当中只有这三个人笑了!这个比例能说明问题。
怎样才算是一种出色的滑稽模仿?
必须有一种一上来就能认出的文笔,而且被模仿者要有很大的名声。例如对于玛格丽特·杜拉斯,我可以很容易地写一部《向留之恋》(Mururoamonamour)来滑稽地模仿她的《广岛之恋》(Hiroshimamonamour),署名就写玛格丽特·杜拉伊。
要进行滑稽的模仿,为了嘲笑而读另一个人的作品,总要有一点起码的赞赏吧?
不,正相反。这种模仿越是愤怒越好。我对杜拉斯十分恼火。有一天,我打开电视,正好看到她。她令人无法忍受,那么确信自己的天才,真值得给她三个耳光。当天晚上我就给安德烈·巴朗打电话:“不能这样下去,应该做点事情。”第二天就谈妥了。
你们是怎么开始的?
当时《解放报》上登了杜拉斯与足球运动员普拉蒂尼的谈话,我就虚构了一个拳击运动员马克斯·拉米雷来代替普拉蒂尼,后来我才知道真有这样一个人。
一种滑稽的模仿怎样才算过时了?
它的作者被人们遗忘,它不再能引起任何人的兴趣的时候。
您是否在中途放弃过这类仿作?
没有。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,因为对靶子的选择是非常仔细的。
写起来顺利吗?
很快。一气呵成。这种体裁不值得花费许多时间。必须写得明白,尽可能一目了然。最困难的是找到一个题目。有时是一个,有时是两个。例如对罗朗·巴尔特就是如此。
就说罗朗·巴尔特吧。与精神分析学的语言渗入了街头的词汇一样,结构主义的语言也进入了口语的习惯。你们也受到影响了吗?
当然!我甚至对它非常讨厌。结构主义是危险的。它侵入了一切学校,使夸夸其谈的人自以为是。巴尔特的进行滑稽模仿的老祖宗就是莫里哀。看看《可笑的女才子》。和现在一模一样。罗朗·巴尔特传染了一代代人。这还没完,连报刊本身都被这种恶癖所毒害了。这正是我们要揭露的,所以我们写了《不费力气的罗朗·巴尔特》。